現在想想自己蠢得要死，為了陸眠，跟所有男生都保持應有的距離。

可人家連 CP 都找好了。

不要跟我說游戲里的 CP 跟現實沒關系。

這種人麻煩摸著自己的良心問問，真的問心無愧嗎？

哦，我忘了，這種人沒有心。

感情里，太認真的人，往往也是傷得最深的人。

比如現在的我。

手里最新款的蘋果手機，就是個巨大的諷刺，我辛辛苦苦打工攢錢，就是為了離陸眠近一點。

卻發現人家并不把我當回事。

突然失去了打工賺錢的動力，我把 KFC、星巴克、蜜雪冰城的兼職都辭了。

一下子空出來了大把的時間學習。

之前因為兼職壓縮了學習時間，如果不趕緊趕上，期末就不能保住第一名的成績了。

成績是窮人唯一的尊嚴。

當然，跟成績掛鉤的獎學金我必須拿到，上大學是助學貸款，家里不給生活費，拿不到獎學金我的大學會過得更艱難。

我每天早上六點小聲起床，在圖書館門外背單詞背到七點，圖書館開門，去四層拐角。

那個地方沒有充電器，桌子也很少，所以來這里學習的人都是真的想學，而不是在圖書館充電玩手機、電腦或者情侶備孕。

中午去食堂隨便吃碗面，接著回圖書館學習，一直到閉館。

最近沒有考試，作業也不多，可我一有時間就往死里學習，比高三有過之而無不及。

因為我一旦分神，我就想到陸眠。

我晚上睡不著，就躺著發呆，半夜躲被窩里不出聲地哭……

腦子里一遍又一遍地過我跟陸眠的點點滴滴。

他說：「元元，我好像喜歡上你了。

」

他說：「元元，你也很重要。」

他說：「小元元，我們以后……」

好幾次看書看到一半，看到「眠」字，眼淚毫無預兆啪嗒啪嗒地掉在書上。

我趕緊擦干，不能弄花圖書館的書，可眼眶它怎麼這麼淺，這麼點眼淚都兜不住！

我只能跑到廁所，等自己哭完，把自己哭干再回去。

高中時的我比現在還要孤僻，是同學眼里只會學習的怪人。

不過沒關系，我對班上的小屁孩也不感興趣。

因為從小我就知道我跟同齡人是不一樣的。

親爹不疼，沒有親媽，我只有學習這一條孤擲一注的路。

那天某個同學問我知不知道「陸眠」時，我很自然地回答：「不知道。」

然后那個同學對著我同桌哈哈哈大笑：「我就說她不認識你！陸眠啊陸眠，我就說有你搞不定的女人吧！」

他說錯了，我不是他搞不定的女人。

因為從那以后這個「陸眠」好像中了什麼毒，對我好到讓我心慌。

他會在看我做題做得拽頭發的時候，簡單用筆在題目上點點畫畫。

他會在我生日那天，訂一個普通蛋糕，跟大家分享，然后把有草莓的那一塊分給我。

他會在我有題不會但不敢舉手的時候，主動舉手說：「老師，這題我不會！」

我開始慢慢注意到他，他長得真好看。

我特意路過籃球場，看他打球，球進的那一刻，他看向我的得意表情，讓人覺得很幸福。

他像是一把光刀，生插進我緊閉的貝殼，撬開，然后揚長而去。

而我只剩下漏風的軀殼，被黑暗再次侵襲。

04

回到座位上，我深吸一口氣，攤開書本。

突然一道閃電劃過，圖書館停電了，不知道哪個女生發出了「啊」

的驚呼，讓人心悸。

眼前漆黑一片，雷聲如鼓從身后傳來，我呆坐在原地。

機靈的同學已經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下樓。

可我連手機都沒帶。

又一道閃電劃過，我一動不動坐在原地，地面上倒映出詭異的人影。

雨聲、雷聲、風聲，把我包圍。

我想到小時候的雷雨天氣，自己也是這樣，一個人躲在桌椅前，坐一整晚。

隔壁就是弟弟的哭聲，還有他爸爸媽媽的安慰。

我只能坐得筆直，小聲默念「我不害怕我不害怕……」，實際上腿已經軟了，但表面上故作鎮定，因為這樣鬼看不出來我害怕，就不會把我抓走了。

圖書館里的同學已經走得差不多了，四層的角落安靜又暗淡，好像被世界遺棄。

忽然，一點光亮朝我走來，「方同學，停電就不要再學習了吧？」

我看著陳柏寒關心的臉，點點頭，不好意思地說：「可是我走不了了……」

他挑起好看的眼睛，用眉毛提問，我低頭小聲道：「腿軟」。

空氣安靜了 3 秒，我抬頭看見他在黑暗里努力憋笑的臉，他趕緊拿手擋住自己彎到天上去的嘴角，大步走過來，把手機放在我手里。

「拿好」我聽話照辦，下一秒就與地面平行，他把我抱起來了！

撲面而來的是很干凈，很干凈的皂角味道，是陽光的味道，是心安的味道。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鼻子一酸，明明被人好好愛護了，為什麼覺得這麼委屈呢？

我強忍著上涌的淚水，吸了下鼻子。

他卻突然低頭湊到我耳朵邊，輕聲說：「女孩子可不能輕易說腿軟啊！」

「嗯……」嗯？？？

雷陣雨來得快去得也快。

陳柏寒一直陪我到有路燈的地方，坐了一會，我能自己走了才離開，許是怕我尷尬，一直在玩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