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搖頭,「不是。」
幫盧風,本來也是他計劃中的一部分。
不過是溫水煮青蛙,讓他放松警惕。
可盧清清,卻當真成了他的心結。
他有點害怕,如果真如計劃那般對盧氏出手,他會不會失去她。
他雖已想好了如何保護她,即便盧家倒了,也不會讓她受到一點傷害。
可她不會恨他嗎?
晚上,看著她恬靜的睡顏,他甚至不止一次地想,要不就這樣算了。
盧家不就是想要陸家一半的市場份額嗎?要不給他們算了。
她是他的老婆,他不想有任何失去她的風險。
他晚上睡不著,想起自己讀過的史書,突然明白了那些古代的「美人計」,那些將軍明明都能參透送來的美人是敵方計謀,卻依然無法保持頭腦清醒。
其中滋味,他可真真是體會到了。
他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于是他去國外出差了兩個月。
一個原因是去尋求海外新的合作伙伴,另一個原因則是,他需要一個人安靜地想出一個兩全的對策。
兩月后,他趕著進度,提前一周回國,只為陪她過一周年紀念日。
可是眼前的人,卻總讓他覺得不對勁。
那本應是個甜蜜至極的夜晚,他卻有些提不起興致。
看著她微微失望的眼神,他覺得很愧疚,他輕輕地擁住她,可心中卻泛起奇怪的感覺。
到底哪里不對?
他也不知道。
人明明還是那個人。
鼻子,眼睛,嘴巴,哪哪兒都沒變。
可就是覺得不對。
過了幾天,盧清清說要回娘家小住,他也沒留。
「清澈」甜品新店開業,他去慰問店面員工,卻意外看到她坐在窗邊吃蛋糕。
對視的一瞬間,他愣住了。
壓抑了兩個月的熱火似乎一直在往上拱,他拉著她的手就往出走。
回到家中,才關上門,他就迫不及待地吻上了她。
還好,還好,他在心中默念。
沒有什麼不對。
一切都不過是他在瞎想。
可第二天一早,他醒來看到躺在身側之人,一種異樣的感覺又升上心頭。
他實在不明白自己,明明就是一個人,不過隔了一個晚上,他那種奇怪的感覺,怎麼就又有了?
他覺得自己要瘋了。
上班時間,張秘書進來匯報工作,他聽完,抬頭問道:「張辰,你說,這世上,會不會有換魂啊什麼的事?」
張秘書一臉不解,「啊?」
「算了。」他擺擺手,覺得自己應該是真瘋了。
他去約見了一個心理醫生,醫生說許是他最近壓力太大。
他在公司加班的時間,越來越多。
云宮小區的家,他內心總有一種抗拒,就是不想回去。
盧清清起先還總發信息問他什麼時候下班,要不要一起吃飯,后來隨著他日日加班,也就發得越來越少。
直到有一天,盧清清突然吞吞吐吐地告訴他,她有一個雙胞胎妹妹。
她說要去安縣找她妹妹,請他與她一起。
打開包廂房間門的一瞬間,他就認出來了。
他不知道自己心中是什麼感受,幾種感覺交雜在一起,憤怒,心疼,難受,慶幸。
憤怒的是,這是一場專門針對他的欺騙,他不知道她在里面扮演了什麼角色。
心疼的是,他小心翼翼捧在心尖上的人,在這里被人設局欺辱。
難受的是,她明明看到他了,卻沒有向他發出任何求救。
慶幸的是,如果他愛的人,其實并不是盧清清,那他之前因盧氏而產生的那些擔憂,是不是不再是問題。
他知道自己要忍住。
盧家的人以為他不知道,他就裝作不知道。
可看著她一點點蹲下,眼角發紅地去撿自己地上的衣服,他還是沒能控制住,幾步上前,將身上外套脫下,罩在她身上。
他強忍著去將她抱入懷中的沖動,和盧清清說了幾句話,便抬腳先一步出了門。
他不知道盧家到底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送了一個假的盧清清到他身邊,如今又大費周章地換回來。
他只能順著先演下去。
出去買飯的路上,他一直在想,她會不會是受了盧家的脅迫,有難言之隱。
可他是她的愛人,是她的老公,她即便是受脅迫,也不愿向他求救嗎?
她明明有很多機會可以告訴他的。
她是不信他可以護她嗎?
說換就換,離開得如此干脆利落,就連那一聲「姐夫」,都叫得平淡無波。
他突然就有點懷疑,這一年多,她對他,到底有沒有付出過真心。
如果她不過是盧家故意安插到他身邊的一枚棋子,就怪不得她離開得那般干脆。
因為她不愛他。
從始至終,陷進去的,都不過是他一人。
會是這樣嗎?他問自己。
可卻給不了自己答案。
他到了一個餐館,點菜時,他和服務員說:「我想要個辣椒炒肉,但里面要放雞蛋。」
服務員一臉驚訝,「啊?放雞蛋?」
他點點頭。
那是他們夫妻的小秘密。
他一直知道她喜歡吃辣椒炒肉,但因一吃就上火,她總是不敢貪嘴。
一次,他想學著給她做辣椒炒肉,卻錯打了個雞蛋進去。
做出的菜賣相慘不忍睹,她卻吃得很香。
「辣椒炒肉里放雞蛋,」她邊吃邊笑,「很好吃啊,而且是只有我才能嘗到的獨一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