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醫院旁邊新開的一個網紅餐廳。」
海城醫院?
我了然,「她應該不是要去吃飯。」
她是想去見人。
我與陸湛從公司出來時,盧清清的車已經停在馬路邊。
「小澈,」她迎上來,笑道,「那家餐廳我好不容易才約上的,所以和阿湛說一定要帶你一起去吃。」
我笑笑,「好。」
一路上,三人皆沉默不語。
開車到了餐廳,盧清清停好車,突然開口道:「小澈,你……你老公,出院了嗎?」
「沒有。」我輕聲回道。
我最近醫院去得勤,而且去了就會拍一些廖凡的近照發給盧清清。
她從來都不會回復。
「阿湛,」盧清清道,「那個,我們,我們要不去看看妹夫吧,妹夫住院這麼久了,我們還沒去看過呢。」
陸湛默了下,點點頭,「都行。」
我猜的沒錯,她大抵是不敢獨自去見廖凡,但如果將我和陸湛都帶上,盧寧那邊即便知道了,她也能有個合理解釋。
來到醫院病房,我打開門。
廖凡的頭發,因著之前頭部受傷都被剃掉了,這些時日過去,已經長了不少出來。
他安靜地半躺在床上,藍白相間的病號服和寸頭襯得他清爽干凈,就像個年少的學生。
「來了?」他抬起頭笑,卻在看到我和盧清清時怔了一瞬。
他視線在我和盧清清臉上掃了一圈,突然對著盧清清笑道:「老婆。」
盧清清臉色一下變得慘白,她顫著聲音,勉強笑道:「哎呀,認錯人了,我是,是小澈的姐姐……」
她拉著我衣服的手不停在抖,「小澈,小澈才是你的……」
「不好意思,」廖凡露了個澄澈純粹的笑,「你們長得太像了。」
盧清清呆呆地站在原地。
「你怎麼樣?」我走近問道。
「挺好的。」 他活動了下胳膊,「醫生說再觀察幾天,就可以出院了。」
「那就好。」
「老婆,」他突然拉住我的袖子,小聲說,「我聽說醫院食堂有灌湯包,特別好吃,你吃不吃?」
我愣了下,「啊?」
他笑了笑,「我已經能下地了,你要吃我一會兒去給你搶好不好?」
我回頭看了眼盧清清,輕聲說:「暖壺沒水了,我先去幫你打點水吧。」
廖凡點點頭。
走到走廊盡頭,我放下暖壺,看著窗外發呆。
突然,旁邊的門「咣當」一聲,我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一個大力拽到了樓梯間。
熟悉的侵略性氣息瞬間浸染了我。
「你……」我推他,「一會兒有人……」
「有人怎麼了?」他鬧脾氣。
「還灌湯包,」他道,「我看他是還想被打一頓。」
我撲哧笑了。
「我不愛吃灌湯包,」我摸摸他微皺的額頭,「我只愛和你一起吃煎蛋卷配番茄醬。」
愛吃灌湯包的,另有其人。
我拎著暖壺回病房時,盧清清剛好出來。
她的眼睛紅得像兔子,眼角還有未擦干的淚痕。
「如果陸湛一會兒打電話回來了,跟他說我有事先走了。」
我點點頭,「好。」
推開門進去,廖凡安安靜靜地坐在床上。
「怎麼說的?」我坐下問。
「坦白地說。」他苦笑。
門開了,陸湛走了進來。
「我告訴她了,我沒失憶。」
「你……」
他笑笑,「我和她說,我尊重她的決定,也不會再糾纏她,以前的我和她不成熟,打著愛的名義做了很多錯事,彼此傷害,如今也算死過一次,倒也想通了很多事,幾天后出院,我便會離開海城。」
廖凡并沒有失憶。
那天我給盧清清打完電話回去,病房內除了我和他沒有別人,我正準備走,他突然拉住了我的衣袖。
「小澈。」他看著我,「我只想再見她一面。」
失憶不過是他自保的偽裝,可即便這樣,他依然想見她。
也是執著得可怕。
他看向陸湛,「那段視頻有用嗎?」
陸湛走過來,「你當時倒地了,手機只是碰巧錄上了當時的情況,雖然錄得很雜亂,但那幾個人的臉還是錄進去了,現在科技很發達,警察應該可以找到他們,順藤摸瓜,他后面的人也逃不掉。」
「嗯。」他點點頭,轉向我,「小澈,謝謝你,明天……咱倆去辦離婚吧。」
「你現在能下地嗎?」陸湛突然道。
廖凡愣愣,「可以啊。」
陸湛看了看表,「民政局還沒下班,走吧,今天就去。」
過了三天,盧清清打電話給我。
幾個月過去,我們兩個又坐在了那輛白色舊車里。
「我不想和陸湛在一起。」
我沒作聲,只是看向她。
「小澈,」她轉頭,「我們,要不再換回來吧,好不好?」
「什麼?」
「我還來做尹瀾澈,你做盧清清,這幾個月的事,我們就當沒發生過……」
「姐,」我打斷她,「我們不可能再交換了。」
「不,」她急急道,「這次我不會讓你再換回來了,真的,小澈,我想好了……」
「我永遠都不會再做盧清清的。」
她愣了下,「為什麼?你不是喜歡陸湛嗎?之前你明明……」
「尹瀾澈就是尹瀾澈,」我搖頭,「我不會再演其他人了。」
她呆呆地看著我。
「我放不下他啊,小澈,」她哭了,「我就知道我不能見他的,他就是個魔咒,我只要看到他,我就走不了了……」
「放不下,」我輕聲說,「就以盧清清的身份去找他吧。」
「你說什麼?」她雙眼通紅,「我怎麼可能……」
「姐,」我對著她道,「你要學著自己去解決問題,你不可能一輩子都靠逃避或者別人來求得自己想要的。
「我不是你……」她哭著說,「從來沒有人告訴我該怎麼解決問題,我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