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我依舊叛逆地不想聽,然后腦子充血,想都沒想,一下子撲進了浴缸里。
泡沫之下是他火熱的軀殼,,像個傻瓜。我幻想過無數次與他這麼近,可真當我離他這麼近了,我卻緊張得整個人都愣住了。
比起我的局促不安,江肆月倒是淡定得過分。
他越是淡定,我越是緊張。
到最后,惡作劇地撲上去的人是我,緊張得滿臉通紅的人也是我。
「還不起來?」他的聲音飄在我頭頂,語氣有些沙啞,也有些無奈。
我伸出一雙手想要撐起身來,卻不知道按哪里借力,胸,腹部,手臂,按哪里好像都不太合適。最后我放棄了,哭喪著臉,「我……起不來。」
他盯了我一眼,突然就笑了,下一秒他伸手扯了浴巾三兩下把我整個人裹住,將我整個人提出浴缸,然后自己起身背著我拿了浴袍套上。
打理完自己,他又走過來遞給我毛巾和吹風機,面無表情地叮囑我,「把頭發吹干,衣服我待會讓張姨送上來。」
說完他就要走。
「江肆月。」我忍不住叫住他,我怕他以后再也不理我了。
他頓住身子,「今天的事,今天的話,我就當從來沒聽到過,以后別再任性了。」
說完他沒有猶豫,走出浴室。
留我一個人呆在原地,淚流滿面。
4
后來江肆月還是送我回了學校。
我和他坐在車子后座,誰也沒有開口。
他好像很忙,電話就沒有停過。
不過,他都不怎麼說話,只是偶爾嗯一聲。
他明明看見了我哭得紅腫的眼睛,卻沒有半句安慰,這讓我很生氣。
「江肆月,你就那麼不想和我說話?」
他剛掛掉一個電話,又一個鈴聲響起,我終于忍無可忍。
他愣了一會,捏著手機的手最終放下。
手機一直在振動,車廂里氣氛尷尬。
「楠楠,你長大了,有的事,不用我說你也很清楚。」他揉了揉太陽穴,顯然這件事讓他很難辦。
「我不清楚,江肆月,我不清楚,我為什麼不能喜歡你,就因為你受我父母囑托把我養大,所以我就只能做你侄女?」
他沒說話,只是沉默地盯著我。
「這 8 年,你難道就沒有一點喜歡過我?」他越是沉默,我越是想叫囂。
他依舊沒回答我,只是摸出一支煙,偏頭點上,將車窗搖下,望著窗外,「沒有。」
「你……」我一開口,眼淚又不爭氣地掉了下來,他那兩個字像一把鋒利的刀,將我的心撕裂,「你騙人。」
他忽然回過頭來盯著我,眼底情緒復雜,深吸一口氣,才道:「楠楠,你才 20 歲,你還有大好的青春年華,你會有你的朋友,你的學業,以后也會……有你的男朋友,你有你的人生,而我,也會有我的人生。」
「我會結婚,組建自己的家庭,會有自己的孩子。你也會漸漸地不再需要我,你懂嗎?」
他說完就盯著我,眼神深不見底。
聽到他說他會有自己的家庭,還會有自己的孩子,我整個人大腦一片空白。
「停車。」我忽然沒了耐心。
前面的司機聽到了,偏過頭來看江肆月。
「停車,我要下車。」我受夠了這樣壓抑的氣氛,只想逃離。
「楠楠,別鬧。」他軟下聲來跟我說話。
「都聽你的,我算什麼?」我發瘋一般去開車門。
「停車。」他猛地讓司機停車。
我毅然決然地下了車,然后甩上了車門。
他沒有下車。
只是我走到哪,車子就慢吞吞地跟到哪。
我也沒心情去理會。
只是一個人失魂落魄地走在路邊,腦子一片混亂。
后來天漸漸下起小雨,不知道什麼時候,他撐了一把傘,一直站在我身后,也不說話,就那麼一直跟著。
「江肆月,你一邊讓我遠離你,讓我不要對你抱有幻想,一邊又做這樣讓我誤會的舉動,你不覺得很殘忍嗎?」我回頭,一頭撞到他胸口,他條件反射地伸手,護住我的頭。
他愣了幾秒,最后拉起我的手,將傘塞到我手里,「到了寢室給我發微信。」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走向雨幕里。
他真的好高,背影好直。
在過去的 8 年間,就是這樣一個身影,在每一個我孤單害怕的夜里,給我依靠,在我最黑暗的時候將我拉上岸。
可是一轉眼,他就要跟我劃清界限,告訴我他要過自己的人生,而且他的人生里不會再有我,這感覺就像是有人活生生從我身體里挖了一塊肉,我疼得不能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