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回答我來著?
對,他沒理我。
「你不是也沒通過我的嗎?」我理直氣壯地懟回去:「那我為什麼要理你?」
他被氣笑:「翻舊賬?」
「你才知道我記仇啊。」
靳燃沒作聲,話筒里是呼呼作響的風聲。
半晌后,他收了笑:「過陣子我回去找你。」
我的心一瞬掀過波濤,還有出聲,言路在此時湊過來,指著手機里的一個訪談讓我看。
女主持人存心制造話題,問:「楊開導演,日后還能看到你和小花虞眠合作的電影嗎?」
老畜生沉寂多年,又出來蹦跶,他倨傲不屑地冷笑:「我怎麼可能和那種忘恩負義的人合作,當年要不是我,她能有今天?」
女主持人:「那就是說當年她公然聲討你試圖潛規則她的事,全是她自導自演的?」
楊開:「那當然,我費心費力捧她,還被反咬一口,明眼人都知道怎麼一回事。」
我握著手機,感覺全身的力氣都在抽干。
時隔多年,舊事重提,我知道楊開是見我火了,拿我做新聞,妄圖東山再起。
這在娛樂圈并不是什麼稀罕事,我也并不在意這種跳梁小丑。
可這一瞬間,我突然就想起了靳燃的母親,想起她把一沓照片摔在我臉上的刺痛感。
想起那天她說的那些話。
「楊開和我幾十年交情,靳燃叫楊開叔叔,你去勾引他?」
「靳家,永遠不可能接受你這麼骯臟的女人。」
耳邊,靳燃在說話,低沉的聲音有滾燙的情意:「虞眠,我們重新開始吧。」
我心里的刺和情一起瘋狂膨脹,互相對抗拉扯。
最終,我感覺到了疼。
我彎唇慘然輕笑:「靳燃,我們沒有未來。
」
15
話落下,我連給他說話的機會都不肯,斷然掛了電話。
他再打來,我默默看著手機屏幕不斷閃爍。
片刻后,我突然就暴躁了起來,發了瘋一樣把手機砸在地上,碎了一個徹底。
言路被嚇了一跳,怔怔沒反應過來。
趙女士聞聲趕來,還在講電話,見我這狀況,匆匆掛了電話。
她伸手抱住我,輕聲哄著:「阿眠,別怕,有姐在。」
我什麼都說不出來,埋頭在她肩上,不敢讓別人看見眼淚,悄悄濕了她的肩頭。
「那個臭不要臉的東西,遲早得玩完。」趙女士撫著我的后背,氣得牙齦發抖,「熱度還沒起來,我已經和公司談過,他們會不顧一切壓下去的。」
趙女士送我回酒店,親自去和劇組交涉,把我的戲份往后移。
這天,我再一次回憶起那樁我一生為之疼痛的往事。
我入行第二年,拿了一個最佳新人獎,有了躥紅的跡象。
后面就接到了大導演楊開的一部電影。
電影開拍的前一個晚上,我剛到酒店,就接到了楊開的助理打來的電話,說是楊開要和我溝通我的戲份問題。
那部電影我不是女主,我尋思著,導演竟然會親自和我一個二番講戲?
受寵若驚之外,自然也有一些忐忑的。
所以在去之前,我給趙女士打了一個電話。
當時趙女士親自送我來的拍攝基地,返程的路上聽到這事,她沉吟了一會兒,委婉地和我說:「楊開這人在業內名聲不大好,但他背景雄厚,輕易不要惹他。」
她大抵也是覺得深夜楊開叫我去他的房間不太好,讓我揣上手機,和她保持通話。
我去了楊開的房間。
他喝著好酒,非讓我陪他喝,我拒絕了。
他有點不高興,卻還是裝模作樣和我講了兩場戲,慢慢地,他話里話外就開始暗示我:他今晚給我加戲的機會。
對,陪他睡覺。
那時我二十出頭,打小練舞,用靳燃的話說,就是盤正條順,身嬌體軟。
五十多歲的楊開,色瞇瞇盯著我,嘴臉十分之難看。
我嚇得起身就要走,楊開登時就摔了酒杯,面紅耳赤地罵我別給臉不要臉。
他的手摸到我的身上時,我的腦子一下子就空白了。
羞憤交加,我操起身旁桌上的臺燈,不管不顧砸向他的腦袋。
他頭破血流,憤怒得像一條瘋狗,拽著我的頭發,扇我的臉,踹我的肚子。
趙女士帶著人破門而入時,我幾乎是奄奄一息的狀態。
后來才知道,她不放心,所以半路掉頭又回來了。
她從我揣在口袋里和她一直保持通話的手機里,把所有的事情經過都聽得清清楚楚。
我被送進醫院,趙女士報了警。
楊開和我都在醫院,警察來了,同時楊開那頭也來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