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狂風吹得睜不開眼，依稀看見蘇尋玉化成了白光，在和金光纏斗。

一個不行，再出來另一個，那和尚比一開始出現的年輕些，可看著也是長者了，他雙手握拳，剛起勢，就聽見一聲低沉的怒吼回蕩在山林間。

“佛法無邊。”蘇尋玉念道，話音剛落，他手中的金禪杖化成一把長劍，飛在空中，似乎也有意識一般，去對抗稍年輕的和尚。

最終還是無力和蘇尋玉抗衡，又出來了第三人，那應該是他們中地位和道行最高的，他盤坐著懸浮在半空，不知念了什麼咒，原本渾濁的眼睛忽然放出極柔和的金光。天地間伴隨著一記鐘聲瞬間寧靜。

那鐘聲悠長莊重，似乎要除盡世間一起丑惡。

終于，蘇尋玉在三人的合力夾擊下敗了。

只聽那最德高望重的和尚道：“把這兩人都帶回去。”

我失去了意識。

-

“你可知，就算你把罪責都攔到自己身上，她也要被抽走全部妖法，變回一只普通的貓。”

渾身都在痛，喉嚨里因為太久的干涸而泛起腥甜的味道，我掙扎著睜開眼。

眼前是一堵磚砌的墻。

地上鋪著雜草。

稍微動一下，就聽到笨重的鐵鏈發出“叮當”的聲響。

“只要能保她性命，貧僧甘愿受罰。”

是蘇尋玉在說話！

我張了張嘴，卻無論怎麼努力都發不出聲音，只淚水不斷涌出眼眶。

眼前的一切又變得模糊。

別犯傻啊。

-

沒多久，我和蘇尋玉被壓到了行刑臺上。

不遠處圍著無數和尚道士，都在等著老住持發話。

我已經太虛弱，傷口沒有治療，也沒吃過任何東西，耳邊傳來一陣嗡嗡地聲音，混在風聲里，似乎是人在說話。

很快，我就感到全身劇烈的疼痛。如同被烈火焚燒，好似要將我的靈魂也抽走。

我原本已經沒有力氣，可這疼痛實在煎熬，忍不住掙扎扭曲起來。

“讓我死。”

“讓我死。”

我低語。

沒有人聽見。

我仿佛還未身死，就已經墮入了地獄。

隨著一聲巨響，折磨逐漸消失，我癱軟在地上，大口喘息著。

“清塵……你，你……”

“抱歉了，諸位長老，恕清塵食言，因為清塵……”蘇尋玉站在我身旁，手里拿著一個法器，說話間捏碎了，“實在不忍見阿言再受半點苦楚！”

法器破碎，從我體內吸收的妖力，緩緩流回到我體內。

我的意識逐漸清醒了些，這才看到，蘇尋玉眉心多了一團業火的標志，眉眼間帶著邪氣！

“蘇……蘇郎……”我話剛說出口，他就蹲下來將我抱進懷里。

“噓……”他將我的頭輕輕放到肩膀上，“閉上眼，什麼都不用管，交給蘇郎吧。”

我頭一次這麼聽話，閉上了眼睛。

耳畔是眾人怒吼呵斥的聲音，緊接著變成了更多的慘叫與哀嚎。

周圍想必一片混亂，我就這麼事不關己地閉著眼，聞著他身上一如既往的香氣。

蘇郎。

我的蘇郎。

……

不知過了多久，這些聲音都遠去了，一切重歸寂靜。

我睡著了。

再次醒來時，身上的傷已經不那麼痛了。

眼前是我房間的屋頂。

耳畔是山間的鳥鳴、蟲鳴。

之前發生的一切，就像是做了場噩夢。

我從床上起來，“阿了？蘭兒？”

沒有人回答。

哦，對了。

他們都被那群禿驢害死了……

“怎麼了？”蘇尋玉剛進門，見我在哭，立刻放下手里的碗，坐到床邊，幫我擦眼淚。

“姐妹們，都不在了。

”

“你放心，我把她們都安葬好了，就在這座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