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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日方長》》第19章

楚逢逢心虛的笑笑,小心翼翼的去摸面人的衣服,問方煜陵。

“那原來有人給你買嗎?”

“嗯。”方煜陵漫不經心的點點頭,“我娘原來買過一個,后來輾轉太多地方,丟了。”

他說的毫不在意,仿佛在跟她討論今天的天氣。

楚逢逢垂下頭,摸著小面人,沒說話。

方煜陵本來不以為意,只當她在玩面人。然而過了一會兒,突然聽見“啪嗒”一聲,地上突然多了一滴眼淚。

“……楚逢逢?”方煜陵一怔,偏偏頭去看她的表情。

楚逢逢忍了忍,沒忍住,干脆自暴自棄的對著他大哭。

她也說不上來為什麼哭,但是看著方煜陵無所謂的樣子,眼淚自己就涌上來了。

“方煜陵!!你怎麼這麼慘啊!!”楚逢逢閉著眼睛哭,手上還不忘把面人拿遠點,省的粘上眼淚。

方煜陵看她哭的這麼慘,猶豫了一會兒,伸出手,試著問。

“……抱一個?”

楚逢逢眼睛睜開一條縫,非常義氣的撲到他懷里,長輩一樣的拍了拍他的背。

方煜陵笑,“哎喲,火都要讓你哭滅了。”

門外面綠竹被楚逢逢驚天動地的哭聲嚇到,急急忙忙跑進來,到門口卻看到這一幕,張大了嘴,愣了一會兒又趕緊退出去。

方煜陵安靜被她拍了會兒,突然問。

“楚逢逢,你是不是想家了。”

楚逢逢抽噎了一下,又接著哭,“對哦,還有我這麼一個倒霉蛋和你一樣慘。不對……說不定我有一天還能回去呢。”

楚逢逢說完這句話,覺得更難過了。

她眉毛一皺,哭的更慘了,一邊哭一邊捶方煜陵。

“方煜陵!!我要是有一天回去了你可怎麼辦啊!!!你這麼慘,都沒人陪你一起哭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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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煜陵聽著她都喊啞了的聲音,笑了一聲,微微低下頭,像是親了親她的發頂。

他依舊笑著,聳了聳肩,還是那副懶散的樣子。

“湊合著過唄,都習慣了。”

也許是看她這幾天情緒波動太大,方煜陵給了她鼓鼓囊囊一個錢袋子,財大氣粗的讓她去小鎮上隨便買。

楚逢逢突然變成富婆,逛來逛去卻興致闌珊,最后晃蕩到賣煙花的小店,又買了幾個小煙花,揣在兜里準備回去。

然而她忘了,自古以來有個定律,叫做落單必遇險定律。

楚逢逢郁悶的看著不知道哪里冒出來,還拿著一根糖葫蘆的蕭疏景,衷心的想嘆氣。

蕭疏景笑瞇瞇地把糖葫蘆地給她,楚逢逢抿抿嘴,沒接。

蕭疏景也不惱,依舊是溫潤如玉的君子模樣,只是眼眸幽深,像是一抹化不開的濃霧。

楚逢逢抬頭看了他一眼,覺得哪里不對,又說不上來。

旁邊燈籠的燈光落在他眉眼間,暖洋洋的,趁著蕭疏景幽深的眉眼,莫名有股陰森之感。

楚逢逢下意識后退一步,被蕭疏景猛地攥住手腕。

“逢逢,”他低聲叫她,語調悠長,“你想不想看看,自己的同門師兄弟被方煜陵殺死,是什麼樣的景象?”

楚逢逢聽到他這話,心里暗叫不好。

她總算知道哪里不對勁了,感情是這人不知不覺黑化了啊。

蕭疏景根本沒想要她的回答,拉著她的手就往藏戮門方向掠去。

正值黃昏時分,天邊晚霞似火,層層疊疊蔓延開來,一直鋪到無盡的天邊。

蕭疏景拉著楚逢逢落到山門前的樹上,溫柔的抬手拂開遮擋視線的樹葉,看著不遠處的場景,回頭看著大驚失色的楚逢逢,含情脈脈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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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逢,你看,這場面,多殘忍啊。”

原本秀美的山景現在面目全非,穿著統一的修道服的清凌派弟子不知什麼時候聚集到此處,正在和藏戮門弟子廝殺。

黑褐色的大地染上鮮血,到處有倒下的弟子和折斷的兵器,風聲嗚咽,像是在奏一曲悲歌。

入目的地方都是一片鮮紅,楚逢逢一陣暈眩,又強撐住身體,死死的掐著手心讓自己清醒。

在一片混戰中,她看到了包圍圈中心的方煜陵。

他的左肩似乎還沒完全好,動作稍有遲緩,被人一劍捅穿,冒出汩汩熱血。

蕭疏景低頭,湊近楚逢逢,笑著說。

“他好像受傷了,真沒用啊。”

楚逢逢的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抖,卻忽然轉身看向蕭疏景,扯出一抹萬種風情的笑。

“蕭疏景。”她的手搭上他的肩膀,眨眨眼,眼神繾綣溫軟。

蕭疏景被她看的一怔,語氣也不自覺柔和了下來。

“嗯?怎麼了,逢逢。”

楚逢逢笑,眼尾漸漸泛起一抹紅,手上猛地用力,用火焰化成一柄利刃,刺穿了蕭疏景的肩膀。

“你看,你也受傷了,廢物啊……”

肩膀上的劇痛讓蕭疏景唇色發白,他踉蹌兩步,又一腳踏空,從樹上直直墜落下去。

楚逢逢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接著縱身一躍,在地上滾了一下,立馬爬起來,咬著牙跑向方煜陵的方向。

途中遇到幾個清凌派的弟子來攔她。

“蕭師兄說大師姐被邪崇上身了,大家小心!”

楚逢逢目不斜視,十個指尖都騰起火霧,所到之處一片血光迸濺,有的落到她臉上,也不見她抹去。

這一路走得艱難,耳邊是接連不斷的刺穿血肉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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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逢逢充耳不聞,手上的血越來越多。

等到站到方煜陵面前時,她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干凈的地方,連頭發都濺上幾滴血液。

方煜陵看著她的樣子,反手殺了一個靠近的清凌派人,笑著夸她。

“有點厲害啊。”

楚逢逢也笑,抬起手來抹淚,又蹭一臉血。

方煜陵笑著把她的手拉下來,擋在她身前,笑聲恣意張狂。

“有我呢,還用你殺人?”

天色一點點暗下來,廝殺聲不絕于耳,像是來到了人間地獄。

這場戰斗不知道持續了多久,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不知道哪里傳來一陣嘹亮的哨音,接著所有的清凌派弟子都從戰斗中抽身出來,也不管已經葬身的同門師兄弟,毫不留戀的御劍離去。

藏戮門亦死傷無數,空氣里散發著血液的鐵銹味,直直鉆進鼻子里,逃無可逃。

藏戮門沒有人追,卻也沒有人離開。

大家看著周圍倒下的同門兄弟,一時間無言。

天地寂靜,像是一起默哀著。

楚逢逢也一起站著,眼眶忍不住發熱。她胳膊一動,卻有東西忽的從袖子里掉出去,滾落在地上。

是她從鎮上買的煙花。

方煜陵也聽到了,蹲下身去撿起來,手上的血染紅了外面包著的紙。

“……鎮上買的。”楚逢逢開口,聲音沙啞晦澀。

方煜陵點點頭,把煙花放在地上,立起來。

“放唄。”他笑了笑,指尖騰起一朵小花狀的火焰,點燃了引線。

天還沒有大亮,煙花接連飛上天,炸出一朵朵絢爛的花朵,點亮了半邊天空。

靜默著的藏戮門弟子突然反應過來,都扔下劍,或是原地跳起來,或是激動的轉圈蹦跶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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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臉上都笑著,都裝著沒看到對方臉上流淌的眼淚,只是笑著跳著,一邊揮舞著雙臂大喊。

“嘿,常回來看看啊,還給你買你最喜歡吃的杏花餅——!”

“王大壯,你看上的鎮上的賣布的姑娘,以后我幫你繼續看啦——!”

“死騙子,我說你前幾天借我錢干什麼,原來是不準備還了啊——!”

不停有人沖著天空大喊,煙花放完很久,大家也仿佛沒注意到,依舊仰頭看著天空大笑。

楚逢逢死死捂住嘴巴,哭的上不來氣。

淚眼朦朧之中,她忽然感覺被人揉了揉頭發。

方煜陵神色是難得的溫柔,看著她的眼睛里像有璀璨的星星。

“別哭,這里不是法治社會,你不會被制裁的。”*

楚逢逢忘了大家究竟在山頭站了多久,只記得她最后哭累了,被方煜陵背起來,一步一步慢慢的帶回房間。

再一睜眼,是被綠竹叫醒吃晚飯。

兩個人都無言,綠竹也給自己盛了一碗飯,坐在楚逢逢對面一起吃。

楚逢逢看著她紅腫的眼睛,也不知道該安慰些什麼。

睡了一整天,到晚上反而沒有睡意。楚逢逢索性敞開門,坐在門檻上仰頭看星星。

身邊一陣風吹過,再一轉頭,方煜陵穿著火紅的衣裳,大咧咧的敞開腿坐在她旁邊。

楚逢逢看著星星,語氣略有悵然。

“很久沒看到過這麼多星星了……”

方煜陵和她一起看著,忽然勾唇一笑,抬手彈了一下楚逢逢的額頭,揚起眉毛笑。

“哎,雖然你說的那個世界有很多這沒有的東西,但是月亮總歸哪里都有吧?”他伸手搭在楚逢逢肩膀上,仰起頭,吊兒郎當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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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來來,一起看看月亮,留個紀念。”

楚逢逢對他跳脫的思維有些無奈,卻也沒反對,和他一起抬頭,睜大眼睛去看掩在薄云后面的月亮。

也許有一天,一切終將被忘記,但是總有一些東西,永久的待在那里,亙古不變,看著慢慢流淌的歲月,安靜的享受著或許孤單的未來。

兩個人大半夜,發神經一樣的一起看了好久的月亮,最后楚逢逢被方煜陵轟回屋里。

“行了行了,別吹風了,趕緊睡吧。”

方煜陵替她關好窗戶,轉身要往外走,忽然看到桌子上放了一張紙,他走過去看了眼,趁著楚逢逢沒注意,悄悄塞到袖子里。

方煜陵關上門,走出小院子,這才從袖子里把紙掏出來,抖了抖,歪著腦袋看。

字不丑,還算清秀。

這里是楚逢逢

來自地球公元21世紀

沒什麼大本領,曾經用雙手捅穿過一個鐵鍋,還會那麼一點拿不出太手的御火術

如果我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太好

請不要罵我

你可以去找方煜陵說理

因為他是我爸爸

方煜陵垂著眼睛看完,勾勾唇,“噗”的笑了一聲。

他想了想,回房間摸出一支筆,就在這月光下,用手拖著紙,洋洋灑灑的在下面接著寫。

我是方煜陵

來自西秦國23年

本領通天,作惡多端

某天飛來橫禍,認了一個名叫楚逢逢的閨女

自此生活雞犬不寧,雞飛狗跳

然而總的來說,這個閨女還行

如若來生還能相遇,仍愿護她周全

寫完后,他把紙疊好,卻沒塞回袖子里,就隨手放在一塊石頭上,接著一甩袖子,一點地朝山門方向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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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門口的尸體已經被清理干凈了,地上的血污還在,已經干涸了,斑斑駁駁,在月光下有些駭人。

方煜陵手上光亮一閃,指尖被劃破了,他伸出流血的指頭,在空中畫陣。

上山路上似乎有不斷移動的黑影,在夜色里看不分明。

方煜陵瞇起眼睛,看著那烏壓壓的一片影子,嘲諷的嗤笑一聲。

山下,得到清凌派消息,迅速集結人馬趕來的各大門派子弟匯聚一路,一個接一個趁著夜色上山,準備將藏戮門一網打盡。

山門口,方煜陵站在那里,紅衣似火,雖然只有一個人,影子卻被拉得很長,背影高大挺拔,像是天塌下來都無法壓垮他。

在他畫完法陣的那一刻,一道白光從天而降,落到地面的一瞬間猛然散開,速度極快的覆蓋了整個藏戮門,騰起一個半圓形的光罩。

而方煜陵剛好站在光罩外,像是守護,又像是離去。

光罩漸漸隱去,徹底消失的那一刻,整個藏戮門也不翼而飛,不見蹤影。

原本郁郁蔥蔥的半山腰變成光禿禿的一片,連只飛鳥也看不到。

這是世間無二人知道的禁術,以布陣者血液為引,將其所畫之地徹底隱去,從此世間再無人可以尋到陣中隱地的蹤跡。藏戮門至此以后,只允許門內人出,外人無法踏足。

此禁術一出,布陣者在一炷香時間內功力直逼半神之境,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半柱香時間過后,全身血液逆流,寸寸血管斷裂而亡,死相可怖。

方煜陵看了看隱隱在發光的雙手,感受著奔騰的血液,舌頭鼓了鼓臉頰,忽然無奈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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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了想,似乎想說什麼,最后卻什麼也沒說,只是仰起頭,輕嘆一聲。

“哎……”

風吹草動,簌簌悠長,一戰開始,無法喊停,不死不休。

楚逢逢在夢里睡得并不踏實,眼皮一直在跳。

到最后她忍無可忍,猛地從床上坐起來。

睜眼,正對著的是她貼在墻上的海報。

楚逢逢眉毛一抖,又把眼睛閉上,再睜開。

海報上的明星沖著她微笑。

楚逢逢瞬間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左右一看,入眼的都是她再熟悉不過的,21世紀她的小公寓的陳設。

可她的心情卻并不激動,甚至有些慌亂。

楚逢逢手忙腳亂的去摸手機,打開一看,竟然距離她穿越那天,不過一個晚上的時間。

手機的屏幕亮了又自動暗下去,楚逢逢心跳得很快,大腦卻一片茫然。

出神好久,她猛地一拍腦門,打開手機搜索“方煜陵”三個字。

然而搜索頁面什麼有用的信息都沒有,楚逢逢咬著下唇,又輸入“蕭疏景,楚逢逢”兩個名字,摁下回車。

這次出來的詞條有好幾萬個,第一個就是一部名為《修仙之好景難逢》的小說,楚逢逢手指顫抖,一刻不停的點進去。

這篇小說完結很久,作者拖拖拉拉寫了快一百萬字。

楚逢逢一目十行,飛快的翻閱著。

然而整本書看下來,方煜陵卻只在楔子里出現了一次。

短短幾行,概括了他瀟灑恣意的一生。

后面的文章圍繞著蕭疏景三角戀展開,又臭又長,讀起來索然無味。但是楚逢逢耐著性子讀完了,到最后才終于確定,后面的故事,再也沒有方煜陵的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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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對她而言鮮活靈動的人,被寥寥幾句,定下死局。

楚逢逢呆呆的在床上坐著,看了看手機,又看了看天花板,突然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楚逢逢迷茫的問自己。

可是這夢未免也太真實了點。她抬起手,去摸自己的脈搏。

在感受到她一下一下跳動的心跳時,楚逢逢突然又想到方煜陵的臉。

笑著的,皺眉的,鄙夷的,無奈的。

他死了嗎?

楚逢逢擰眉,又打開手機去看那篇小說的楔子。

在看到他的名字的那一瞬間,淚如泉涌,放聲大哭。

很多話、很多事、很多人,就這麼藏在幾句話背后,再也無人可以知曉。

而楚逢逢也一樣,就像她永遠無法知道,那個晚上,在突然跑來找她看月亮之前,向來不信鬼神的人,換上一身干凈衣衫,孤身跑到最近的寺廟里,雙手合十,表情虔誠的跪拜下去。

方煜陵一聲未吭,白皙的臉龐在佛堂里顯得格外干凈。

佛祖眼神慈悲,微笑的看著他,他再拜,在心里默念——

我愿有三:

一愿我娘來生平安喜樂,子孫滿堂;

二愿藏戮門下眾人可以為俗世接納,不再遭受唾罵;

三愿楚逢逢得償所愿,早日回家,

我愿生生世世求不得、放不下,只愿以上所求得以實現。

外面陽光明媚,一切塵埃落定。

那是她無法回到的昨天,亦是他無法觸及的未來。

風吹起桌上放著的書頁,會不會在遙遠的某個世界,也有同樣溫柔的風卷起那頁放在石頭上的紙張,托著它走很遠。

書頁嘩啦嘩啦響,最后停在某一頁。

“在我們頭上,在夏天明亮的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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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朵云,我的雙眼久久凝望它,

它很白,很高,離我們很遠,

然后我抬起頭,發現它不見了。

自那天以后,很多月亮

悄悄移過天空,落下去。

那些李樹大概被砍去當柴燒了,

而如果你問,那場戀愛怎麼了?

我必須承認:我真的記不起來,

然而我知道你試圖說什麼,

她的臉是什麼樣子我已不清楚,

我只知道:那天我吻了她。

至于那個吻,我早已忘記,

但是那朵在空中飄浮的云

我卻依然記得,永不會忘記,

它很白,在很高的空中移動。 ”

 

 

 

【有❤的結局↓】

方煜陵再次有意識的時候,稍微一動,就感覺后腦勺生疼。

他“嘶”了一聲,還沒來得及睜開眼,就聽見一堆人在嘰里咕嚕說著話。

“哎呀,竟然能醒過來,真是奇跡啊!”

“對啊對啊,快把主任叫過來看看。”

“你們誰給秦太太打個電話?”

“我打了我打了,剛才就打了!”

什麼亂七八糟的。

方煜陵皺著眉,剛一睜開眼,看到一堆人圍在床邊低頭看著他,視覺被沖擊了一下,又下意識把眼睛閉上了。

他吐了口氣,想抬起胳膊遮住眼睛,剛一動彈就有人大呼小叫。

“哎哎哎哎別動別動——!”

方煜陵一口氣憋住,想開口說話,腦子里突然涌進來一堆他不熟悉的記憶,潮水一樣在眼前蔓延開,一波又一波沖擊的他后腦勺更疼了。

網絡、手機、車水馬龍、燈紅酒綠、紙醉金迷……

一個個場景放電影一樣在他眼前放完,最后一幕是公路上一輛車失控的沖撞過來,巨大的碎裂聲和剎車聲炸裂開來,兩輛車同時飛出馬路,雙雙沉入江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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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股窒息感仿佛又要漫上口鼻,方煜陵咳嗽一聲,還沒緩過神來,突然聽見一陣慌亂的腳步聲,接著病房門就被大力推開。

“什麼什麼?!我兒子詐尸了?!!”

秦惠葶妝容不如平時一樣精致,雖然嘴上說著打趣的話,但是眼里的焦急騙不了人。

方煜陵聽見許久沒聽到的熟悉聲音,詫異的睜開眼睛朝她看去。

“……娘?”他開口,聲音和他本人有些不同。

“嚯喲!”秦惠葶一副被嚇到的樣子,看到他真的醒過來了,眼眶微紅,扶著胸口瞪他,“你發什麼神經這麼叫我!”

一旁的護士醫生都默默退開,方煜陵回憶了一下剛才看到的記憶里的場景,嘗試著叫了聲。

“……秦女士?”

秦惠葶點點頭,佯裝抹淚的樣子:“哎,這就對了,我還以為你腦子摔壞了呢。”

方煜陵神色復雜的看著樣貌相同但是性格大變的秦惠葶,嘴角一抽,轉頭打量身邊的環境。

雪白的墻壁床單,空氣里彌漫著消毒水味兒。

這就是……醫院?

方煜陵在被子活動了一下手指,指尖劃過的地方溫暖柔軟,讓他一時間有些恍惚。

沒死,還跑到一個看樣子已經歸西的公子哥的身體里。

方煜陵胳膊被紗布纏著,費了好大勁,慢慢把手掌放在心臟的位置,感受那一下又一下有力地跳動。

他有種很強烈的預感,這就是楚逢逢說的那個世界。

床邊秦惠葶正在笨拙的給他削著蘋果,方煜陵抬頭盯著天花板,緩緩笑了聲,對她說。

“秦女士,幫忙找個人?”

秦惠葶削蘋果的動作不變,厚厚的蘋果皮轉了一圈又一圈,她一邊削一邊點頭,隨口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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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啊,你哪個女朋友,小模特還是小明星?”

“……”方煜陵簡直想摁死原來的那個浪蕩公子。

“不是。”他嘆了口氣,目光繾綣,“楚逢逢,她叫楚逢逢。”

隔日,同樣的病床上,方煜陵拿著秦惠葶遞給他的長長一串名單資料,太陽穴突突突的跳。

秦惠葶又成了那個妝容精致發絲都帶著香氣的貴婦,翹著腿坐在椅子上看他。

“喏,全國叫楚逢逢的人的聯系方式都在這里了。”

方煜陵深吸一口氣,秦惠葶把他的手機扔給他,非常善解人意的叮囑他。

“你慢慢打,不過醫生說你剛醒,還是得注意休息,我就不陪你了,還約了宋太太喝下午茶,先走了兒子。”

高跟鞋噠噠噠的聲音遠去,方煜陵翻了翻名單,舌頭抵抵上顎,驀地想笑。

在身體徹底撐不住的那一刻,他用劍撐住身體跪在地上,眼前仿佛閃過她的臉,那一瞬間,他第一次有點害怕。

從未有過如此強大的求生念頭,方煜陵用盡力氣站起來,眼前卻一片模糊,沖上來的敵人一劍貫穿了他的心臟,他在身體支離破碎之前,猛然感覺像是有人將他的靈魂從身體里扯了出來,輕飄飄的扔向天空,最終遁入虛無。

他迷迷糊糊看見一個著裝怪異的道士,嘴里一邊碎碎念一邊拿著符咒晃來晃去。

“哎呀哎呀,嚇死我了嚇死我了,差點沒抓上來啊!這可不行,丟了這個魂兒我這個月KPI就不能達標啦!”

方煜陵瞇起眼睛,凝神想問他話,卻見那道士忽然朝他伸手一點,咧嘴笑了。

“來來來,小伙子,你這塵緣未盡,老夫再送你一道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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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話音一落,一道狂風將方煜陵猛地掀翻。在飛遠之前,方煜陵聽見風里道士的聲音遠遠飄過來。

“哎哎哎哎哎……忘了跟你介紹新世界的背景了……!”

不管怎麼說,他終究還是感謝那個不著調的道士。

方煜陵坐在床上,拿著手機從早打到晚,被罵了幾十次騙子,被掛了十幾次電話,還被人纏著說他聲音好聽想多聽幾句……

外面天色染上溫柔的橘黃,大朵大朵的云彩像是染了色的棉花糖,散落在天空一角。

方煜陵揉著額角嘆了口氣,喝口水潤潤嗓子,繼續打下一個電話。

電話打過去,響了幾聲被人掛斷了,他也不急,鍥而不舍的繼續打。

打過去,被掛掉,打過去,被掛掉……

楚逢逢正蹲在精品店的貨架前,一臉郁郁的找著東西。

她一覺醒來,什麼都沒有了,心情低落了大半天,想起來方煜陵送她的那個面人,當即穿上衣服跑到市中心,想看看能不能買到類似的。

結果她跑了好幾家店,都沒找到心儀的。

正在郁悶中,手機來了電話。楚逢逢拿起來一看,鄰市的陌生號碼。

她嘆口氣,動動手指掛斷。

等她視線剛移回貨架上,手機又響了。她看一眼,掛掉。

就這麼來回幾次,楚逢逢看著又響起來的手機,忍不住要奓毛了。然而等她接通電話之后,卻也沒有想象中的暴怒,反而有些無力,最終蔫蔫的“喂”了一聲。

對面頓了頓,沒有說話。

楚逢逢拿下手機來,看到還在通話中,又蔫蔫的繼續說。

“你騙吧,我聽著呢。”

對面傳來低低一聲輕笑,聲音隔著電話,像是隔了層輕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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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逢逢?”他笑著叫她的名字。

“恩恩,對,是我。”楚逢逢一邊隨意地瀏覽貨架一邊應聲,心想這個騙子真沒禮貌,竟然直呼名字。

“你猜猜我是誰。”方煜陵把名單收起來了,看著外面的天空,好心情的逗她。

“……”楚逢逢拿起一個娃娃來看著,內心腹誹,卻沒有掛斷電話,“你難道是哆啦A夢嗎。”

“嗯。”似乎是料定了她不會掛電話,方煜陵笑瞇瞇地答應。

楚逢逢嘴角一抽,莫名有種熟悉感。她一邊逛著一邊問他,

“那你有時光機嗎?可以借我用用嗎,我有個朋友落在某個地方了,想接他回來。”

“好,要收費的。”方煜陵對答如流。

可算是進入正題了。楚逢逢撇撇嘴,繼續配合他,“好的,那麼要多少錢呢。”

她說完,聽著對面淺淺的呼吸聲,心里的難過突然溢上來。楚逢逢哽了哽,沉默了一會兒,輕輕對他說。

“你能再叫一次我的名字嗎,就是,你的語氣,有點像我那個朋友。”

方煜陵在窗邊仰頭看著天空,聽到她低沉的語氣,臉上笑容漸漸斂去。他抿抿有些發干的嘴唇,開口時略微有些緊張。

“楚逢逢,你爸爸回來了。”

“……”楚逢逢眼淚氣回去了,想翻白眼,“……這位騙子,你有點蹬鼻子上臉了。”

方煜陵摸摸鼻子,忽然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心里曾經想過的千萬套說辭現在都突然忘記了,只是沉默著問她。

“楚逢逢,你還想和我一起看月亮嗎?”

風從門口吹進店內,掛著的風鈴叮鈴響,楚逢逢愣住了,手里的東西悄然滑落。

“……方煜陵?”她聲音有點顫抖。

方煜陵的聲音傳到她耳朵里,溫柔而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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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楚逢逢眨著眼說不出話來,鼻子發酸,想哭,心里又像是被人用羽毛撓著,癢癢的想笑。

然而她余光掃到了聞聲前來的店員,忽然清醒過來。

對面方煜陵還在安靜等著她的回答,楚逢逢皺皺鼻子,苦著臉哀嚎。

“方煜陵!!!我把人家東西摔了!!要賠錢啊啊啊啊啊阿!!!!”

“……”方煜陵聽著她鬼哭狼嚎,揉揉眉心,無可奈何的笑了。

“楚逢逢。”他聽著她那邊又是道歉又是賠錢,忍著笑意叫她。

“干嘛?”楚逢逢百忙之中抽空回他。

“我新學到一個詞,你知道是什麼嗎?”方煜陵好心情的逗她。

“是什麼……嗚嗚我支付寶付款吧……”

門外有護士走動,窗臺上落下一只小麻雀,外面樹冒新芽,被落日余暉染上金燦燦的顏色。

方煜陵看向窗外遠方,知道她一定就在某個地方。

“是來日方長。”他笑,“楚逢逢,來日方長。”

另一個世界里,綠竹拿起被風吹落在地上的紙頁,看著看著,抿唇笑了。

小弟子扯扯她的衣擺,天真地問。

“逢逢姐姐和門主還回來嗎,我想和他們玩老鷹捉小雞!”

綠竹摸摸他的頭,溫聲說。

“會的,他們不會忘記我們的,日子還長著呢,我們可以慢慢等。”

“哦,好!”小弟子似懂非懂,只是重重的點頭。

游走在各大世界的道士揮舞雙手,興高采烈的跳起東北扭秧歌。

“我的KPI!!完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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