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小小的撥浪鼓被久久的放在柜子里。
他看見曾經爽快熱烈的母親一點點在這個陰冷的深宮里變得陰沉偏激。
他被束縛的死死的。
“小五,快回去吧,這里不要再來了,聽話,躲得遠遠的,不要沾上一點,其實貴妃和三弟對你很好。”
太子讓我走,他卻像是不甘心一般,對我說,“我那個表弟,生性膽小內向,因為她是女人。”
阿九抱著我回去,我拽了他的衣袖,“先不回去,我們去那里吧。”
阿九和我一起坐在皇城最西邊的廢棄宮殿頂上,晚上的風很大,吹得阿九黑色的黑色斗篷飛舞。
這里就是小時候我和阿九跌下去的地方,父皇的震怒讓宮人再不敢靠近這里,反而成了我和阿九的秘密之地。
坐在這里已經看不見錦云宮,我扯著阿九的斗篷讓他坐下來,我們兩個并肩沉默,阿九的冷漠讓我覺得我們兩個是哪里來的傻蛋,但好處是我對他什麼都可以說。
“阿九,楊家人把女兒當兒子養大概是
想讓她去西北戰場。”
“這個事就在太子奉旨出宮之際,太巧了,巧的讓太子他們必須跳進這個坑里。”
“若是要求詳查還楊小公子清白,那她的性別暴露,楊家犯了欺君之罪。”
“這件事,楊家自己就不會查。”
能做到這麼巧妙,我想到的只有如日中天的貴妃一派。
我扯扯阿九的袖子,帶了鼻音,“阿九,你以后只聽我的話好不好。”
阿九的袖子里側繡著一朵梨花,小小白白,他指尖顫動一下,“嗯。”
一月之后,楊家攜楊小公子的尸體于城門外請罪。
育于太后膝下的大公主匆匆出嫁,嫁到北方苦寒之地,出嫁時父皇未曾給過封號。
鳳儀宮與東宮解除了禁足,已查明一切皆是楊小公子所行,太子不知情,與此事無關。
但皇上在朝上親口申飭了皇后,說皇后放縱京城楊家,家風不正,辱沒楊老將軍門風,帶累太子。
解除禁足后皇后卻未開鳳儀宮宮門,太子在大公主出宮那天被父皇帶走議政,不能送嫁。
我悄悄的跑出錦云宮,讓阿九帶著我追上大公主的出嫁隊伍,在花轎穿過長長的宮門時我跳上車架,把一只玉做的兔子放在大公主身前,“大哥不能來,他讓我送給你的。”
我想了想又憋出來一句,“他讓你照顧好自己。”
蓋著紅蓋頭的大公主沒有反應,車架駛出宮門之際阿九帶著我走了。
我們兩個站在城墻上目送大公主離開,鮮紅的隊伍像是紅色的緞帶緩緩的在京城前行。
04.
大公主出嫁后只有一個女兒的德妃立刻求著父皇給二公主賜婚,定下了京城里一個書香世家的公子。
宮里半年內嫁了兩位公主,往后的三公主年齡差的大,還要過兩三年。
“二皇姐生性文靜,很適合她。”我撐著下巴,膝上放著繡好的帕子。
“輪到我的時候,父皇會給我指什麼人呢?”
“不知道。”
阿九還是那麼誠實。
這一年的上元節太子應該沒辦法帶我出宮了,人人都能感覺到父皇對太子的態度疏離。
我在宮里偷偷摸摸想要做個花燈,蓋在被子里摸索著動手,突然我頭頂的被子被扯開,阿九負劍站在我面前,朝我伸出手。
“干嘛?”
“上元節。”
我才知道阿九已經成為了在這個皇宮里帶著個人都來去自如的人。
原來阿九還記得去年我隨口的一句話,其實我自己都忘了,只記得去年走馬觀花看了京城繁華,還有城里人真多。
今年的上元節跟去年記憶里相比沒什麼區別,偶爾還能在街上搖頭晃腦的說書人嘴里聽到我的傳說——搶花燈的女土匪。
女土匪不搶花燈了,老老實實掏錢買了個兔子燈提在手上,順便給旁邊的冷面人也買了個粉粉嫩嫩的兔子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