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是誰給了這丫頭這麼大的自信。
「翠翠你看啊,這人雖然不會咻地一下子躥房梁上去,但你看他在皇宮裡偷雞摸狗進進出出的模樣,很明顯是走江湖俠客的路子,有門派就得有師門,有師門就得有小師妹,有小師妹就得跟門派裡最具有潛力的優秀人才黏黏糊糊,否則你怎麼解釋他跟我逛燈市逛到一半不見人的事兒?」
翠翠打了個哈欠,斬釘截鐵地說,小姐你純粹是話本子讀多了腦子都讀蠢了外帶最近太閑,並友情建議我好好休息考慮一下明天去拔蒿菜回來移植的事兒。
然後翻了個身,睡著了。
留下我一個人在床上翻來翻去。
徐盛挖完地窖就跑了,走之前還特意翻窗戶進來在我床邊站了會兒。
我猜他應該是以為我睡著了,沒承想走近了才發現我眼睛瞪得比他還大。
氣氛頓時就變得尷尬起來。
最後還是我先打的招呼。
「挖完了?」
「挖完了。」
「走了?」
「走了。」
「不送。」
「下次給你帶豆子。」
「行。」
言簡意賅,直指中心。
天氣一天天變得暖和起來,徐盛恢復了隔三差五給我搬東西的常態,跟張顧陽抬頭不見低頭也不見。
雲霞宮小菜園的長勢喜人。
我拿著張顧陽給我偷渡進來的竹篾條,挨著牆紮了好幾個架子,用來爬絲瓜藤。
蘿蔔白菜吃膩了,今年怎麼著也得換換口味,我把明霞宮後院的青磚也撬了,開闢了一片南瓜地,順帶拿出去年藏的西瓜籽兒,埋進土裡看看能不能長出幾棵西瓜來。
宮裡的西瓜挺甜的,品種應該不錯。
我應該感謝這年代還沒有培育出無籽西瓜,否則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找種子。
翠翠屁顛屁顛地跟在我身後和我一塊兒埋種子,在得知今年夏天就能吃上西瓜時,小丫頭扭頭沖回屋子,抱出了一個罐子,裡頭是去年她沒捨得扔的葡萄籽兒。
一時之間,我竟然很想誇她出師了,都學會舉一反三了。
但是翠翠啊,你不知道種葡萄是要搭架子的啊?
紮絲瓜架子已經把我的手戳成刺蝟了,再紮個升級版的葡萄架,這不是要了我的命嗎?
再者說了,葡萄架底下雖然好乘涼,但是也意味著那底下沒法種菜了。
現在雲霞宮裡前院種白菜蘿蔔紅薯,側邊種花生黃豆絲瓜,後邊種南瓜冬瓜西瓜,牆根底下栽薄荷艾葉,見縫插針地還要種小蔥大蒜青蒿,如果想再搭個葡萄架,我估計只能把連著後殿和正殿的中間那一小塊地青磚給拆了。
當然,也不是我不想吃葡萄,實在是葡萄要等的週期太長,種下去到吃進嘴,起碼得有個兩三年。
翠翠聽完我的解釋,剛剛還鬥志昂揚的氣勢,肉眼可見地蔫了下去。
「真的沒法兒吃葡萄了嗎,小姐?」
我看看眼巴巴望著我的翠翠,想想葡萄酒,一咬牙還是撬下了一塊青磚。
「種吧種吧,種下去總還能有吃到葡萄的一天。」
張顧陽在我身後輕輕笑了一聲。
「娘娘要喜歡葡萄,到夏天了我天天給娘娘送來。」
得,又來了一個抄著手看我幹活兒的狗男人。
按說張顧陽和徐盛也沒見過,怎麼這種陋習學得這麼快?
厲遠熟門熟路地拉了翠翠去說私房話,左不過就是打著養兔子的各種方法和我家小丫頭套近乎,我就當我瞎了,看不見這倆貨在我面前發狗糧。
「你今天怎麼有空來?刺客抓住了?」
我拍拍手上的土,張顧陽很上道地從井裡提上水來給我洗手。
景升當初貢獻的三個缸裡,我後來只保留了一個醃鹹菜,剩下兩個都拿來種荷花了,無他,只因為藕片和蓮子實在是太好吃了,相比之下,醃白菜簡直被比得黯淡無光。
哪怕只能吃一季我也認了。
張顧陽搖搖頭。
「還沒,娘娘怎麼突然想起來問這個了?」
其實我還真就只是隨口問問,肯定是沒抓住嘛,要抓住了,徐盛還能這麼閑地給我送東西?
恐怕早急瘋了要去救人了吧。
不過渣皇帝的侍衛們都是這麼沒用的嗎?
一個受傷了的刺客從去年逮到今年,行刺兩次,兩次沒得手還都沒被抓?
說不好那個刺客的天賦技能點全都點在了逃跑上也沒準。
張顧陽提起這個話題明顯有些心情鬱悶。
想想也是,刺客逍遙在外,意味著侍衛無能,一天逮不著就得多挨一天的罵,按渣皇帝這種沒良心的尿性,炒人魷魚或者把人推出去砍啦砍啦的也不是沒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