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獨她，每日只知道逼你們做些不想做的事。

「連我這個做小姨的都看不下去了。」

「就是就是！」

兩人七嘴八舌地說起了齊婉淑的壞話。

我又道：

「其實也不能完全怪姐姐。

「她如今失了侯爺的寵愛。

「自然指望著你們兩個爭氣些，好幫她博回恩寵呢。」

賀云睿方才八歲多，卻甚是早熟。

他冷哼一聲，不屑道：

「她也不看看自己如今是何等模樣。

「人老珠黃，滿腹怨言。

「我要是父親，也不愿日日面對這等女人。

「自己拴不住丈夫，卻要逼迫我們為她爭寵。

「這種女人，真是不配為妻為母。」

饒是我早知賀云睿秉性薄涼，在聽聞此話時，都不由心驚。

對自己的親生母親，都能說出如此惡毒的話來。

實在令人心寒。

真不知道，等有朝一日，姐姐親耳聽到這些話語時，會是什麼反應。

9

云仙終究被接入了府中。

入府前，我特意將她約出來。

將府中上下情況、賀翼的習性、賀云睿賀云瑤的喜好都一一告知。

——不錯，我早就與云仙相識。

甚至于，賀翼會與云仙相識，都是我在暗中籌劃。

上一世，齊婉淑病逝不久后，賀翼便將云仙納入府中。

她看似純良溫婉，弱柳扶風，實則心思狠辣，手段百出。

我曾在她手上吃了不少苦頭。

若不是她入府不久便被查出花柳，賀翼慌忙將她趕走，恐怕我早就被她算計死了。

這一世，云仙才剛患上花柳，還不甚明顯。

我又特意尋來能遮掩病癥的藥。

賀翼有福了……

云仙入府那日，齊婉淑一改溫良之態，在院里大發脾氣。

不僅將滿屋的擺設砸個精光，甚至一怒之下，用簪子將好幾個容貌姣好的侍女臉刮花了。

「狐媚子！都是一群下作的狐媚子！

「你們這群賤人。

「也配和我搶侯爺？」

我在一旁煽風點火道：

「可不是麼！

「她一個青樓的娼妓，竟也妄想爬到姐姐你頭上來。

「姐姐，你可得好好給她個下馬威。

「否則日后，你還怎麼在府上立足。」

紅玉也在一旁應聲附和道：

「三姑娘所言不無道理。

「夫人，奴婢知您生性淡薄，不喜爭搶。

「可再這樣下去，侯爺可真要被那等狐媚子勾走了。」

齊婉淑是個耳根子軟又沒主意的。

聽我們一說，當即掩面而泣。

「婉寧，紅玉，我該怎麼做？

「怎麼做才能重新挽回侯爺的心？」

紅玉忙道：

「依我看，侯爺心中還是有夫人您的。

「不過是先前幾次爭吵，讓他下不來臺。

「男人嘛，最好面子了。

「只要您服個軟，給個臺階。

「定能與侯爺就此和好如初。」

10

紅玉到底只是個小丫鬟，見識短淺。

出的主意也盡是些昏招。

在她的慫恿之下，齊婉淑在賀翼與云仙洞房之時裝病，想將人搶過來。

不想，賀翼只冷冷丟下句：

「生病了就請府醫救治。

「找我做什麼？」

便與新人共度良宵去了。

堂堂主母用如此不入流手段與一個妾室搶男人，最后還沒搶過。

齊婉淑一下成為全府的笑柄。

第二日，妾室敬茶時。

我又提前慫恿了一番。

說新人進門，務必要殺殺她的威風。

好叫云仙知道，尊卑有別的道理。

齊婉淑果然照做。

云仙請安時，她故意刁難，讓她跪了足足半個時辰。

等到奉茶之時。

云仙窩了一肚子氣，直接裝作拿不穩，將滾燙的茶水盡數倒在了齊婉淑身上。

「你這賤婢——」

齊婉淑氣急敗壞，下意識地給了云仙一巴掌。

她并沒有使多大力氣。

但云仙卻猛地跌倒在地，捂著嬌嫩的面容，落下幾滴美人淚來。

賀翼下朝回府時，便恰巧目睹了這一幕。

悍妻橫眉倒豎，滿臉尖刻惡毒地掌摑小妾；

而嬌妾則楚楚可憐，好不惹人憐惜。

他毫不猶豫地上前來，將云仙攔腰抱起，心疼道：

「仙兒，你沒事吧？」

云仙輕咬朱唇，柔弱道：

「仙兒沒事，侯爺莫急。

「都怪仙兒不好，才跪了半個時辰就雙腿發麻，站都站不穩。

「是仙兒不識府中禮數所致，侯爺千萬別怪罪夫人。」

聽著嬌妾如此乖巧懂事的話語，賀翼愈發憐惜。

望向齊婉淑的眼神，也便愈發充滿厭惡。

「你竟逼云仙跪拜半個時辰。

「齊婉淑，你何時變得如此惡毒善妒？

「本侯以往真是錯看你了！

「如今的你，實在令本侯惡心！」

心上人當她的面護著小妾，還斥責自己。

齊婉淑何曾受過這等委屈？

她當即面色慘白，手足無措道：

「不是的，阿翼。

「你聽我解釋……」

就在這時，賀翼懷中的云仙嚶嚀了一聲。

「夫君，我頭好疼。

「好像是方才摔倒時，不小心撞到桌角了。」

賀翼立馬抱緊懷中人，緊張道：

「快讓府醫過來看看。」

旋即眼風冰冷掃向齊婉淑：

「你身為主母卻心思善妒，全無容人之量。

「本侯便罰你跪在此處懺悔。

「一個時辰后方可起身。」

語畢，便抱起云仙拂袖而去，再未看齊婉淑一眼。

齊婉淑絕望地跌坐在地，望著他遠去的背影。

她不敢相信，曾經山盟海誓的心上人，竟為了一個娼妓如此對待自己。

淚水不斷滾落。

但與云仙方才的楚楚可憐不同。

如今她那張臉，臃腫黢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