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聲。
蕭啟一下彈了起來。
他眼下烏青,很憔悴。
「你醒了?」蕭啟小心翼翼的,「是不是很疼,要不要止疼藥?」
「不疼。」我搖了搖頭,「你去睡會兒,醫生都說是小傷了。」
蕭啟繃著唇線,低聲道:「要是胳膊廢了怎麼辦?我怎麼樣都無所謂,爛命一條而已,可傷了你就不劃算了。」
我搖頭「你才不是爛命。你看著兇惡,但卻是最善良的人。」
蕭啟一臉怔然,直直地看著我,眼里有我看不懂的東西。
在醫院待了幾天,我也慢慢恢復中。
這天早上,我爸來了。
我爸看到蕭啟,一下滑跪在他面前:「大哥,我來還錢。」
他將一包錢往蕭啟懷里塞:「您數數。」
蕭啟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我爸。
「舍得回來了?」
「雖然孩子是拖累,可好歹有個女兒,將來還能養老。」我爸憨笑。
蕭啟不屑,給我喂了水,我想勸蕭啟把錢趕緊收了,不然我爸說不定又去賭了。
忽然,他道:「錢拿走,孩子歸我了。」
他說完,我和我爸都愣住了。
我爸嚇傻了,話都結巴了:「歸你。歸你?這、這不行吧?」
我也錯愕地看著蕭啟,沖著他搖了搖頭。
我還小,又不能掙錢,確確實實是個「拖油瓶」。我爸對我有撫養義務,而蕭啟則沒有。
我不能拖累他。
蕭啟看著我,似乎也考慮了什麼,沉著臉道:「我在市區有套房,你住著。
「以后照顧好小豆子,讓我看到你再賭,打斷你的腿。」
我爸張大了嘴巴,像是不認識蕭啟一樣,看著他。
「哥,」我鼻子發酸,「你不用,你為我做得夠多了。」
「大人的事小孩別管。」蕭啟拍了拍我的頭,「好好讀書啊。」
蕭啟將錢丟給我爸,頭也不回地出了病方。
看著蕭啟的背影,我忍不住了哭了,我和我爸欠他太多了。
蕭啟走了。
這個城市說大不大,可我再也沒見過他。
出了院后,我們搬進了蕭啟的房子,可是我爸依舊不安分。
時常想去賭場過幾把癮。
直到有次他剛進了賭場就被人丟了出去:「滾,再讓我看到一次,揍你一次。」
我爸灰溜溜地回家了。
過了幾天又換了家賭場,結果還是一樣。
他才知道,他這是被實名拉黑了啊。
所有人扔他的話術都一模一樣。
「再讓我看到你一次,揍你一次。」
我和他發脾氣:「你就不能找個正經事情干?」
他鄭重點頭答應了下來。
每次賭癮沒犯的時候,他都很正常,視死如歸的決心。
可賭癮一犯,他甚至跑到樓下和大爺大媽去打麻將。
他癮大人菜,后來大爺大媽也不搭理他了。
有次他喝醉酒過馬路,直接被飛馳而來的貨車撞了出去。
還好,他命大,只是摔斷了腿。
醫院病床上,他抓著我的手,痛徹心扉地發誓:「女兒,我這次真的會好好找份工作,你監督我。」
這話都說了八百遍了。
但我還是要鼓勵他,我希望他變好,不然太對不起蕭啟為我們做的事了。
不過,讓我很意外,他出院后真的不賭了,當保安去了。
我和我爸的日子也在一天天變好。
12.
初中三年不愉快,但是好在很快就過去了。
中考成績下來。
我以市前五十名考入了重點高中。
發成績的那天,我遇見了蘇羽。
聽說后來她爸賭博被人卸了一只胳膊。
她們全家為了還清賭債,一人打三份工。
她成績并不好,沒有考入高中只能去上職校,比起她,我真的幸運太多了。
高中三年太忙碌,時間轉瞬即逝。
每天除了做題就是上課。
高考結束后,我迫不及待地跑去原來的房子找蕭啟。
但那個房子早就人去樓空,門外長滿了野草。
那個暑假,我沒事就會去那邊蹲著,因為除了這里,我對蕭啟幾乎一無所知。
這天,隔著一道馬路,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我欣喜地跑過去,可那個人不見了。
我沮喪地回到家,拿起手機給蕭啟的老號碼發信息。
「哥,我考上帝都的大學。以后我就不在 A 市了。」
「我想見見你。」
「你在哪里?」
消息就像石沉大海。
大概他早就不用這個手機號了吧。
那年暑假,我將以前我們一起去過的地方我都找了一遍,依舊找不到他。
可我總有一種預感,他就在離我不遠的地方。
有時候命運就是這樣,越是想見的人怎麼都見不到。
我爸因為工作認真,老板給他發了個大紅包。
他為了獎勵我考上大學,拿出一部分獎金給我:「女兒,這次爸大氣吧。」
我爸是真的變了。
這樣我去外地上學也能安心了。
我拿著錢準備去商場給自己買個一直想要但舍不得買的手辦。
沒想到柜臺居然爆滿,價格也炒得很高,我嘆了口氣擠著人群出來,還被人踩了一腳。
踩我的男孩倒打一耙,沖著我吼道:「他媽的,不長眼啊!」
我蹲在路邊邊擦鞋邊嘆氣,就在這時,有人喊我。
我看過去,剛才的那個男孩捧著手辦跑了過來,臉色發白,顫抖著腿結結巴巴地道:「這、這個給你,對、對不起。」
我還沒說話他就跑了。
突然想到什麼,我忙追了出去。
追了半天,人影早就不在了。